郝倩/发自瑞士达沃斯
在今年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年会上，新浪财经独家对话了先正达可持续发展与企业事务执行副总裁，德国化学家柏杉（Alexandra Brand）。作为全球最大的农业创新企业之一，先正达对于可持续的理解一直很清晰：即通过科技创新助力全球粮食安全，与此同时保护地球与土壤。
柏杉认为，更加可持续的农业正在逐渐成为现实。我们可以实现农业的再生，可以恢复土壤和自然生态。而要做到这一点，我们需要将农业数字化。
举例而言，柏杉对新浪财经分析说，要真正评估土壤的健康状况，大约需要20层数据。人工智能能够将所有这些参数整合到一个算法中，并在第一时间为农民提供决策支持，帮助他们确定当前最适合处理土壤的方式。因此，人工智能是可持续发展的绝对推动者。
除了在评估土壤健康状况方面的应用，农业还有很多其他的数字应用层面，比如碳管理、生物多样性测量、产量预测、天气预测、精准播种和精准施肥等等。
“这是一个非常令人兴奋的领域，人工智能将在帮助未来农民方面发挥核心作用。”柏杉说。
柏杉认为中国市场拥有巨大潜力，在农业相关的不同领域都有发展机遇。此期间，人工智能将扮演着重要角色，应用的层面也是多样化的。
“我们有一个预测工具，基于大数据和算法，能精确告诉农民何时使用某种作物保护产品。同时重点是农民要使用正确的产品和用量，不能多也不能少。这些建议是通过算法提供的，借此可以自动减少食物中的残留物，确保消费者食用的食品达到安全水平，甚至安全问题可以降到零。这就是我们设计农作物保护产品的方式。
”关键不只是产品本身，还包括农民何时、如何使用这些产品。如今，借助基于现代算法的预测机制，让这一切变得更加可行。这个例子，展示了大数据算法是如何运作的。”柏杉说。
“我们还在努力将食品公司、零售商与农民连接起来，例如针对西红柿和草莓等作物，为确保本地的新鲜度。这也是确保食品安全的一个重要环节，因为超市中的产品必须是新鲜的，而不是已经发霉或过期的。所以我觉得这些都是很好的例子，展示了人工智能如何逐步进入农业领域，同时也能增强消费者对食品安全的信心。”柏杉对新浪财经表示。
以下为采访实录：
新浪财经：非常感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我知道现在在冬季达沃斯会议中心有很多讨论正在进行。那么，您对今年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年会的印象如何？您特别关注哪些议题？
柏杉：对我们来说，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的核心是与我们的合作伙伴会面。我们在这里见到了商业伙伴、融资伙伴以及自然解决方案伙伴，他们与我们合作推动更可持续的农业。同时，我们还有科技领域的重要合作伙伴，共同推进农业的数字化，这与可持续性密切相关。所以能够来到达沃斯，与所有合作伙伴聚集一堂非常令人兴奋。
新浪财经：您希望在今年的达沃斯传递哪些主要信息或关键讯息？
柏杉：我们希望传递这样的信息：更加可持续的农业正在逐渐成为现实。我们可以实现农业的再生，可以恢复土壤和自然生态。而要做到这一点，我们需要将农业数字化。现在理解这一点尤为重要，因为这是一个更加复杂的农业系统。这也为所有参与者，包括农民，提供了一个值得投资的商业案例。这些是我们在这里真正希望传播的信息。同时，我们希望找到在这一议程上与我们共同努力的盟友。
新浪财经：我认为有一个话题大家都在谈论，那就是人工智能（AI）。您认为人工智能是否也能帮助推进您在可持续性议程上的工作？
柏杉：当然。让我举一个非常实际的例子，比如如何让土壤更健康？我们知道，要真正评估土壤的健康状况，大约需要20层数据。
人工智能能够将所有这些参数整合到一个算法中，并在第一时间为农民提供决策支持，帮助他们确定当前最适合处理土壤的方式。因此，人工智能是可持续发展的绝对推动者。
这只是一个例子。我还可以谈很多其他例子，比如碳管理、生物多样性测量、产量预测、天气预测、精准播种和精准施肥等等。这是一个非常令人兴奋的领域，人工智能将在帮助未来农民方面发挥核心作用。
新浪财经：关于可持续性，有人认为实现可持续发展可能会影响企业的利润或收入。您怎么看？您是否有不同的观点？
柏杉：我们需要找到方法，证明这一点并不成立。在先正达，我们将可持续性置于业务的核心。如果您观察我们的产品组合，会发现我们的产品盈利能力与其为农民带来的可持续性收益之间存在正相关性。这给了我们充分的理由在这一部分上加大投资，因为它推动了先正达和农民的可持续性和盈利能力。我们正在努力克服这一矛盾。
新浪财经：您能否为我们解释一下，对先正达而言，可持续性意味着什么？
柏杉：我们有四个可持续性优先事项。第一个目标是高产低耗。农民在减少环境足迹（environmental footprint）的同时，不希望在产量上做出妥协。当然，我们也不能妥协于产量，因为我们仍需养活不断增长的世界人口，这非常重要。
第二是再生土壤与自然。我刚提到的再生农业是我们认为结合盈利性和可持续性的最佳解决方案。
第三是促进农村繁荣。在这一领域，我们的中国业务走在了前列，推动其进一步的发展。
最后一点是减少我们企业自身的碳足迹。作为能源密集型产品的制造商，我们需要找到更多可再生能源的采购途径，同时与供应商合作帮助他们实现去碳化。
新浪财经：我们该如何定义可持续农业？这一概念该如何理解？例如，有人认为有机农业是最可持续的消费方式。但您是否认为我们应该更好地理解这个概念，以在未来更加环保？
柏杉：是的，关于可持续农业、有机农业和再生农业有很多定义。但它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希望生产可持续的食品。
一种农产品如果能够获得消费者的认可，可以像有机农业那样更昂贵，也可以像传统农业那样实惠。同时，这种获得消费者认可的农产品必须比传统农业带来更好的自然成果，并且具有更低的碳足迹。我认为这是这些农业系统或定义的共同点。
新浪财经：据我了解，您多次到访中国。那么，您对中国市场，特别是在农业领域，有何印象？
柏杉：中国拥有巨大的机会。我们可以从两个角度看待，我有意选择机会这个词。例如，中国玉米的产量差距很大。中国农民希望弥合这一差距，同时确保更多的本地粮食安全。这是一个机遇。在现有技术已准备就绪的情况下。像先正达这样的（农业科技）公司正将新技术引入中国市场，服务于中国农民。同时，数字化可以大幅推动增长。我们对中国农业市场及其潜力充满信心。
新浪财经：展望未来，您认为中国市场农业领域的哪些板块潜力最大？
柏杉：我们非常看好种子领域，因为种子是农业的起点。如果种子具有优质的高产基因，适合本地气候和土壤条件，农业才能顺利开始。我们刚刚在北京投资了一个大型种子研发中心，这也是先正达的一个重要承诺。我们还在水稻、小麦和玉米等作物上投入了大量资源。这些作物是我们投资的重点领域。同时，我们也在制定广泛的计划，以保护这些作物免受气候影响和病害的威胁。
中国需要减少化肥和农药的使用，而我们可以为中国带来更高效、更有针对性和更创新的产品，其中包括一些生物制品，如生物肥料，还有最新的化学技术，这些技术对环境的影响更小。以上是我们在中国的主要工作。我们正在进行大规模的投资和创新计划。我对这些农业和先正达的新机会感到非常兴奋。
新浪财经：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技术的。我们知道中国在开发各类技术方面非常热情。您认为这在农业领域是否也成立？
柏杉：当然可以。如今，种子育种已经是一项高科技工作。就我们为农民提供的服务而言，我们拥有超过600家农业服务中心，以及一个现代化的农业平台。农民可以通过数字化方式与我们互动。我们可以为他们绘制农田地图，提供数字化建议，还可以通过数字化方式探讨不同的农业系统，并提供相关的案例支持。
我们将来自化学、生物学、育种以及数字领域的最新技术交到农民手中。这些模式同样对只有几亩地的小农户也有效。这是非常令人兴奋的，因为这些技术不仅仅适用于大农场，也适用于小农场。
新浪财经：在中国农业领域，您认为面临的最大挑战是什么？因为我注意到有人会提到农业模式的问题，例如小农户和美国的大农场种植存在很大不同。那么您认为这会成为中国农业进一步发展的阻碍吗？还是机会？
柏杉：当我们看我们的现代农业平台时，我们的目标用户是拥有8到12亩地的农民。他们能够从这些技术中获益，而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商业机会。因此，我们有一个可扩展的模式，能够向小型农场提供真正先进的技术。所以可以把它看作是一种障碍，但也可以看作是一种机会。如果公司愿意在这一领域投资，并获得当地政府的支持，它是可以运作的，规模化是可以实现的。所以，尽管有挑战，但如果对中国农业抱有坚定的承诺，这些挑战是可以克服的。
新浪财经：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如何将更多的人工智能工具应用于农业中，以帮助提高食品安全。您认为这可行吗？
柏杉：我举个例子，我们有一个预测工具，基于大数据和算法，能精确告诉农民何时使用某种作物保护产品。同时重点是农民要使用正确的产品和用量，不能多也不能少。这些建议是通过算法提供的，借此可以自动减少食物中的残留物，确保消费者食用的食品达到安全水平，甚至安全问题可以降到零。这就是我们设计农作物保护产品的方式。关键不只是产品本身，还包括农民何时、如何使用这些产品。如今，借助基于现代算法的预测机制，让这一切变得更加可行。这个例子，展示了大数据算法是如何运作的。
我们还在努力将食品公司、零售商与农民连接起来，例如针对西红柿和草莓等作物，为确保本地农产品的新鲜度。以草莓来举例，当零售商有需求时。他们可以与农民进行数字对接，农民可以确认产品是否已准备好采摘。一旦农民准备好采摘，他们就能通过数字方式与城市中的零售商对接，确认新鲜产品的供应需求。这也是确保食品安全的一个重要环节，因为超市中的产品必须是新鲜的，而不是已经发霉或过期的。所以我觉得这些都是很好的例子，展示了人工智能如何逐步进入农业领域，同时也能增强消费者对食品安全的信心。
新浪财经：您认为将这些AI工具应用于农业生产和食品追踪，会增加生产成本从而提高消费者和农民的负担吗？
柏杉：我们希望结果不是这样。因为消费者通常不愿意为食品支付更多费用，而农民也并不富裕。因此，我们需要引入技术来提高农民的生产力。这样他们才有理由在投资的同时还能保持食品价格不变。实际上，我们现在有很多数据显示。当农民采用更好的生产方式和现代技术时，他们的生产力和收入通常也都会增加。这是非常有趣的一点，同时我们需要打破一个观念那就是关于更技术化、更加可持续、更加数字化的农业就一定更贵。实际上，很多时候情况恰恰相反。换句话说，当农民投资这些新工具时，他们不仅能提高盈利能力，还能降低成本。
另外，农民也需要支持。当小农户难以支付大规模的新技术投资时，可以通过零售、融资等方式帮助他们。让他们有能力做出这些投资，虽然这些投资的回报可能不会在一年内显现，但通常两到三年后就能见到成效。农民不仅可以从私人银行获得支持，政府也可以为他们提供帮助。也就是说农民是可以通过投资提高生产力的，但他们也需要相应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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